韶华偏安

念去去,千里烟波

【叶乐/喻黄】 花好月圆 十四





※  叶乐/喻黄  


※  民国paro,时间线有微妙的bug,请乡亲们多提意见


※  得到了群里小姑娘的激励,开心,无以为报,用爱发电






 



     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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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佳乐凌晨方归,披霜戴雪,手脚冻的发红,厅里灯都熄了,只有厨房里还亮着。


叶修披着衣服在桌前写信,许是一夜未睡,眼底有些疲态,没什么精神的打个哈欠,张佳乐径自走过去扯了椅子坐下,捏了捏鼻梁,外头下了一场薄雪,把他嗓子也冻劈了,一开口哑的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
“南京不大好。”他轻声说,叶修沉默着点头,南京遭屠戮的消息今夜一并传来,军统这头得了消息想来也不会轻松。


“你要是有什么熟人在。”张佳乐迟疑一下,伸出手来按在那张新铺好的桌布上,下意识揉了揉,“和我知会一声,帮你打听打听。”


叶修正往信封上黏邮票,闻言停了手,看了人一眼,倒是没接茬,先去灶边盛了一碗面来推过去。


面煮的黏糊,想是在锅里一直热着,软的黏做一坨,里边还卧着一颗结结实实荷包蛋,蛋黄老的不像样,晚上摆在桌上的菜也温热着,已经谈不上卖相,菜叶子蔫着变了色,倒进去一并算作面上浇头。


张佳乐楞了一下,叶修索性直接翻出一双筷子来塞在他手里,顺手捂了一把冰凉手指,“冻着了吧,凑合吃。”


碗是热的,手指一碰嘶一声,张佳乐饿了一晚上,这时候才觉出胃疼来,吃得快,也不管味道好坏,连汤都要喝尽了。


吃饱喝足身上才有了点暖气,他满足的叹了口气,把身体坐直,颇为严肃问道:“黄少天人在不在?身手怎么样?”


叶修跟着盛了半碗面汤喝,闻言点了点头,也不开玩笑,认真回答,“在,枪和刀都用得好,刀更好一些。”


“喻文州要有麻烦。”张佳乐伸手从桌面拿了叶修刚才用过的半支铅笔,一时找不到纸,只能从烟盒上撕了半边,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名字递过去,“有人说了他在政府做事的事,百乐门的案子日本人要找个由头来问他。”


国难当头,仍是有骨头软的人先跪下去,叶修皱了眉,正要问时张佳乐抬头瞥了一眼,极快做了个开枪手势。


“人昨天晚上就处理了,说的应该不多,喻文州自己应付得来,只是那会动手的是黄少天,所以专门告诉你一声,让他别着急去护着喻文州,一动手反而添麻烦。”


 


麻烦虽说是挂了号,却迟迟不肯来,喻文州于第二日清晨得了消息,隔了小半个月才有人找上门。


来人姓梅,据说与法治专门委员会的梅委员颇有些渊源,得了这样一个风雅姓氏,只是出身却不怎好,做掮客起家,三教九流里颇有些面子,与谁都能搭上几句话。


这一位梅先生态度不可谓不恭敬,言辞间也并无认贼作父后骄横,体贴入微的带了一队兵来请人“至梅府相叙”。


喻文州坦然的很,换了一身衣裳孤身赴约,一路寂寂无言,行至金门大酒店前停了车,又有专人上来殷切打开车门,一路小跑着率先去拉开铁栅电梯。


身边那位梅先生不知踪影,喻文州被人引着往顶层一件豪华包间去,地毯铺的极厚,把脚步声都敛去了,一时间安安静静,倒让心跳声更为鲜明了些。


这扇门再一开,却是另外一位颇有盛誉的梅先生在等着了。


 


梅思平着三件套西装,正拿着一份新报来读,他学政治出身,又在中央大学任教,与汪精卫一行人颇为亲近,此时一见喻文州立即露出个坦率真挚笑容来,嘱人上座,又看好茶。


话题从天气开始,先谈几句近日风雪,又说起年关将至之事,闲聊几句话题一转,却是问起生意经来。


亚尔培路上的院子挂着船运公司牌子,往日也总做些相关行当,喻文州谈及航运往来条缕清晰,间或抱怨几句近一段时间买卖难做,是个正经做生意模样。


梅思平不过四十出头,正是仕途得意的年纪,有中央大学和中央政治学校教授的头衔,言辞间故意拿捏出一付只谈风月不谈政治的态度来,听喻文州念生意经竟也很用心,点头应和道:“不错,近日沪上生意是难做了些,只盼大家齐心协力,想来在汪主席斡旋下是会慢慢变好。”


提到的人微妙,喻文州不入耳,神色如常,只说两句希冀如此的场面话,梅思平却不肯轻易放过,转手从桌下摸出一只平安锁来。


那是个常见的玩意儿,家里但凡有些家底的总会为幼子打上一付挂在胸前,图案也是常见麒麟灵芝的祥瑞样式,后边绊扣上用红线绕了几圈,已经褪了色,想来不是什么新东西。


梅思平不说,喻文州也是真不知道,拿着这平安锁看了又看,“这是哪家小孩子的东西?”


“是赤色分子贴身带的。”梅思平语气平和,看着喻文州受惊一般将锁片放回桌上,又补充道,“人在你名下那家公司赴港的船上,文州,这你要警醒些,不要让人误会了。”


茶香沁人,金门大酒店里暖气足够,喻文州却仍觉得冷,勉力挤出一个苦笑来。


“生意不好做。”他身体前倾,是焦急又诚恳的模样,“船里夹带些私货也是常有的,只要给足了钱就没什么规矩可讲,是我疏于管理,这就回去清查一次,劳烦梅先生上心提点。”


“和那些人确是没什么关系。”喻文州蹙眉道,“要说我是站到那一边去可真是冤枉,寻常生意人罢了,再有一次便是有嘴也讲不清,乃么吾则好跳黄浦江起来。”


这沪语说的不算好,却使场面一时松快下来,梅思平爽朗一笑,“这怪不得你,我听闻你也在广州做过事,应是晓得汪主席的好,人这次我也见过了,确实是有知识有担当的。”


一场风波看似就此掀过,宾主又闲谈些经济琐事,茶凉尽欢,梅思平亲自将人送到门边,意有所指说道:“年轻人大可不必拘泥于船厂埠头,你这样的人才该更敏锐些,多些社会责任。”


喻文州笑着承下好意,出门时车已经等着,仍将他安稳送至寓所。


平日常徘徊在屋前的几个陌生人没了影子,喻文州掏出钥匙来开门,却不防里边有人先一步拽开了。


黄少天面有急色,一把将人拽到门里,喻文州踉跄两步方才站稳,有些好笑着看黄少天气急败坏绕着他转了几圈,确认人没事这才舒一口气,自己往沙发上一坐,仍旧是不高兴模样。


“少天怎么了?”喻文州也坐下来,掸了掸黄少天身上并不存在的灰,黄少天不听还好,一听这样的话即刻要跳起来,愤愤不平抱怨道:“你怎么就被他们拉走了?也不和我说一声?老叶又转告我让我老实点别动不动就想要动手,那我不带刀行了吧?总要跟着你出去一趟才好,万一那些人要拿你做文章呢?”


“倒不会。”喻文州听他叽里呱啦说了一串,心疼人话多,连忙倒了杯茶来,只可惜冷锅冷灶,连茶也是凉的。


黄少天倒不在意,接过来咕咚灌下去,没法说话,只有一双眼睛仍旧不满,盯着喻文州来来回回地看。


“没问百乐门的事。”喻文州宽慰他,阖上眼睛靠在沙发上,“少天,你去请一请王处长,我有话同他讲。”


黄少天点了点头,正要再说些什么时瞥见喻文州疲累神色,靠在沙发上几要睡着,于是即刻噤声,蹑手蹑脚绕到门前,又担心锁门声扰人清梦,索性翻窗出去了。


 


王杰希近日亦不在二号院中,北平电报不通,那位曾一面之缘的苏小姐倒是按照地址又找过来一回,说起家中老人因南京事变颇受惊吓,加之寒冬腊月犯了咳疾,只能将寻亲访友一事稍作耽搁。


袁柏清好奇起来,王杰希在这件事上有了些非比寻常用心,而那位苏小姐恰又生的年轻俏丽,于是自作聪明一般帮忙献起殷勤,有事没事总要多去说几句好话帮几个闲忙,王杰希竟也默许,更是助长这等替长官操闲心的风气,一时间他这一班亲卫各个引颈而待,分外上心。


“这有什么不对的?”袁柏清做案头工作久了,逮着在外奔波的刘小别理直气壮闲话,“王队这些年多辛苦,国难当头,他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边上陪着也安慰些。”


刘小别深以为然点头应和,高英杰只好把队长不在意这些个的话都囫囵吞了回去,专心译起手边一道密电。


小孩子们这样操心王杰希不是不知道,也不怎么说,是实在忙的没脾气过问——往香港去的那艘船早就该到了,却一直没什么消息,左右打听不出来。无论哪一项门路都被堵死,只说是政府例行盘查,出关入关都严密许多,扣着半个月不放的船颇有几艘。


这些官话不能令人放心,王杰希隐约觉得事情要坏,又托人牵线约了位有本事的在新北门旁的一处咖啡馆来打探,半月前流民聚集的地方此刻干干净净,一点血与泪的气息都寻不到了。


韩愈文中曾有挽狂澜于即倒,障百川而东之的句子,新北门早些时日叫做障川门,希冀将一切厄运波折都拒之门外,而今沪京相继沦陷,这年逾百载的城门空落落伫立于焦土上,什么也没能拦得住。


王杰希望着城门出神,咖啡是好的,只可惜这一次的人也没带来什么好消息,往先布好的暗线都没了动静,更深处的亦不敢动用,让人着急上火。


他这样散漫着想了一刻,觉出身后有点不对劲来,咖啡厅装着明亮玻璃,从倒影中发觉不远处一张桌子上有个年轻人正低着头不知看些什么,桌上放着一枚怀表,表底是新兴镜面,正露出一道反光来。


看身形倒不算个生面孔,盯梢也盯的颇有些过于自信,王杰希有了计较,结账走出门去,在巷子中随意走动,果不其然注意到那年轻人也悄无声息跟上,技术是好的,换一个人未必能发现。


租界里窄巷不多,僻静的更少,王杰希循着记忆绕进一处去,安静等人上钩。


他不躲不避,甚至懒得往楼里藏一藏,就那么袖手站着,年轻人自觉受到了怠慢,气急上头,摸出一直放在身上的一把薄刃缠斗上来。


天寒地冻,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,王杰希却站的极稳,拳脚功夫不只有好看,他长身玉立,像一柄利剑一般站在那里,脚下不动,只靠几个推手就把人格开,年轻人反身一别,反应颇快,脚下先往人膝窝踹去,薄刃捏在指间径直扑向喉间,王杰希皱了眉,看似轻飘飘向后撤了半步,手腕一扭捏住人腕骨,借力一抖,竟把人远远摔了出去。


年轻人狼狈的滚在一边又很快站起来,震惊、屈辱,同时也有一丝惶恐,还有……因兴奋而起的颤抖。


“张佳乐让你来的?”王杰希好整以暇站在原地,这一次换了路子,把年轻人不轻不重推远,“你打的太急。”


年轻人仍不服输,却也学老实了,不再近身,王杰希想了想,了然地开口:“唐昊是吧?”


唐昊被叫了名字,再不好意思动手,一时间噎住了,瞪大眼睛看着人,王杰希本来有点心烦,这么一闹倒好像散了些闷气,好脾气的又问道:“张佳乐呢?”


唐昊仍旧不知道,只能摇头。


王杰希也沉默下来,两个人在巷子里迎着寒风站了一会,直到那边响起了故意放重的脚步声。


黄少天戴着顶帽子从拐角处探出头来招了招手,“哎等半天了啊你们怎么不打了?大眼你从哪学的啊这叫什么来着?太极?你是个练家子啊?正好都在,有事找你们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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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注下引用了原文中描写唐昊与杰希对打的一段,终于也轮到我原文引用了非常激动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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