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华偏安

念去去,千里烟波

【叶乐】 一笑相逢 3

※  大家好,这是一个坦率真诚的试阅,脑洞合志之一,本剧组倾情制作

※  本宣点这里呀点这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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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  试阅到这里已经放出全文的1/5啦,希望大家能喜欢!

※  我一直是个按农历新年来做年终总结的人,所以有很多话新年再说啦 >< 

     爱叶乐爱生活爱大家!!



疏勒本是军镇,出入也只有一道城门,酉时更鼓一敲,守城兵卒就阖门落栓,再不肯放一个人出去。

历年征战,这城墙是一年比一年高,离得近些尤见刀枪剑戟痕迹,灰石垒垒,天光下已是灰扑扑的难看,日落西沉便愈发显得粗粝威压。

大漠上日落便有风,女儿墙上旌旗猎猎作响,天光骤黯,没个铺垫,倒像迎面一阵风沙,过了一遭这天便黑了下去,风灯闪了几闪才立得住,迸出一朵细小灯花。

灯火自城墙上始,渐次点染疏勒,客栈酒肆寻常人家都亮了灯,星星点点,连缀成一片星河。

大漠荒野,只有这一座城市尚有灯火,远远看着,恍若天地浩大银河倒悬,是京城见不到景色。

叶修并不与李轩说,更漏将到亥时才出了门,他并未牵马,城外冷风森森,城内却热闹温暖,酒馆里时有胡姬高歌击鼓声传出,路上行人醉意醺醺,口里颠三倒四地唱着南歌。

众人都往温柔乡里去,他倒是要赴一场不知所起的约。

 

城墙高逾五丈,砖缝均用泥灰抹了,砌的结实,叶修伸手摸了摸,倒是半点缝隙都不见。

他倒也不急,站在城下看了看,巡城士卒点着灯笼走远,叶修大摇大摆跟上去,在地上映出一道影子来。

“三哥,我总觉着背后有人。”打头一个兵卒缩了缩脖子,忍不住回头去看,被后头一老兵一巴掌劈在脖子上。

“看什么看!这清明刚过,还在鬼月里,可别回头。”

小兵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,只是眼睛还不老实,忍不住一瞥,就见着身后一道黑影猝尔一闪,直上城门,吓得险些尿了裤子,再不敢抬头。

叶修背着千机伞跃到城墙上,城墙上灯火通明,只有这地方恰是个灯下黑,哪都见不着,正留给人做点不那么规矩的事情。

月黑风高,叶修还是一身灰扑扑打扮,烟管藏在怀中,只捏了些许叶子放在口中嚼着,巡城灯火正来,千机悄无声息一撑,把他整个人挡的严严实实,等人走远了,伞柄一松,竟是从中拽出一截锚钩,正对着城墙顶甩去。

锚钩牢牢嵌在城垛上,叶修顺势攀援,几下到了兵道,千机一开一合,又变回那柄古怪大伞模样,他背着漫天星辰,撑起千机伞,从城墙上一跃而下。

 

伞面巨大,吹得人飘飘荡荡,临到地面时顺势一滚,姿态虽然算不得好看,却是安安稳稳翻了墙。

城门南边果真有一个小小茶水铺子,星河灿烂,照见那站着个人,正笑眯眯等着。

张佳乐换了身窄袖袍衫,手里提着小小一盏风灯,远远看着玉树临风,像是个正等着会情儿的公子哥,兴高采烈对着叶修招手。

“你倒是没迟。”张公子笑眯眯把风灯熄了,牵过马来招呼叶修同骑,“走,带你看热闹去。”

 

马是好马,载着两人仍疾驰如风,叶修稳坐马后惬意至极,掏出烟管来点着了。

烟草气渐渐荡开,张佳乐抽了抽鼻子,打了个喷嚏,好奇着回头问道,“你这烟草叶子也是从京城带来的?味道真奇怪。”

“那是。”叶修对着张佳乐喷一口烟,呛得人咳嗽两声,自个儿倒是高兴模样,“京城好玩的多着呢。”

“我还没去过。”张佳乐啧啧叹息,眼中有些跃跃欲试神色,“有那么好玩?”

“当然有。”叶修哈哈大笑,被风灌了一嗓子,也跟着咳嗽,“乐啊,以后哥带你玩去。”

张佳乐欣然允诺,兴高采烈问起京城见闻,叶修心想,这人怎么跟个小孩似的,这么有意思,看什么都新奇。

实在是很对胃口。

 

马向城南奔出约有三里地,叶修这才发觉原本地上闪亮银线竟是条河,自北向南绕城一周,北起涓流,向南渐广,是这疏勒城外四季不休一道活水。

骏马收了步子,不再疾驰,闲庭信步般沿着河道向前走,张佳乐遥遥指了指河中央,回头对着叶修一笑,“哎,到了。”

四月末里有星无月,河上远远瞥见数朵不知来处花灯飘飘荡荡,颜色诡谲,火焰青蓝,分明就是一团鬼火。

叶修一时间呆了片刻,不知这是什么路数,张佳乐倒是习以为常一般,笑着扭头问:“老叶,你轻功怎么样?”

夜里风寒,叶修紧了紧外袍含糊笑道,“哥也就天下第二吧。”

张佳乐迸出一串大笑,他眼睛发亮,兴致高昂从马背上站起身来,“那乐哥带你飞啊!”

一支弩箭随着他话音破空而去,张佳乐拧身一跃,从马背上径直点到那鬼火莲灯上,鬼火一闪,尚未熄灭时他又向下一盏而去。

他衣衫如火,在溪流上挪转腾跃,轻巧踏花而行,恰追在那弩箭之后,是极为得意炫耀手段。

叶修看着只觉得好看又高兴,是个有趣开头,也跟着往鬼莲上腾挪,那匹马长嘶一声,自个儿折转向北去了。

水声渐急,那些鬼莲却不知为何只在河中微微颤动,张佳乐早追着那支箭,正立在前头一朵莲花上转过身来对着叶修笑,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。

河水声急,叶修又冲的猛,一时间没收住步子,竟是直接撞到人身上去。

张佳乐迭声骂了一串,语无伦次至极,叶修只依稀听出几个鞑子常用词来,他们两个手脚交缠在一处,竟然随着水流跌落下去。

叶修被冰冷河水兜头罩脸浇了,这才辨出这窄窄一道河水到了这里竟是遇到断崖,向下悬起一道飞瀑,停不住脚自然是要栽下去。

张佳乐气急败坏抛出手里弩箭,箭尖在断崖上划过,迸出一道火花,下落之势不减,而那瀑布之中仍有几朵莲灯摇曳,不急不缓顺流而下,实数惊人。

“别搂那么紧啊!”叶修呸出一口冷水,只伸出一只手来揽着张佳乐,另一只手抽出千机伞来向上一递,怪伞砰然撑开,落势稍缓,两个人俱是松了一口气,鬼莲从他们身边打着转向下,鬼火愈盛,在水中竟也不熄不灭,青蓝火焰骤然迸出寸许高,照见瀑底怪石嶙峋,倘若坠下势必粉身碎骨,一惊一诧间叶修隐约窥见花底藏着个什么,转瞬即逝,来不及细看。

“往里跳!”张佳乐握紧叶修手臂,凑到人耳边大喊,叶修不疑有他,收伞为矛,身势一转带着张佳乐往飞瀑里侧身翻滚,河水冰凉,从头到脚淋个湿透,耳中水声轰鸣,一时间不辨东西。

水幕后并非石壁,叶修原本打算借力撑住,此时落了空,只好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起来。

起身四顾,飞瀑后竟藏着一处巨大溶洞,洞中虽安置各色火烛,却仍是昏暗干燥,映照出周遭怪石恍若鬼物,他们此刻正站在人力凿出小小一方平台上,洞中水脉不歇,这台子于是愈发像是一处码头了。

叶修转了转身,见着张佳乐正骂骂咧咧拧衣衫下摆,他头发本就简单一束,这时多了一桩事故早就散了,都披在背上。

“你可真行。”张佳乐声音带着笑,倒是没什么生气模样,顺手拿起那半截弩箭,折了一半箭杆做发簪把头发挽了,探身往水里看。

叶修跟着探看,那些鬼灯此刻仍旧水中,鬼火仍在,灯烛明亮,照出下边藏着的怪东西,有头有尾,竟是一条狰狞怪鱼,无眼大口,利齿如刀,背上覆着铁甲,黏上鬼莲。

“鬼灯萤火养着的王八蛋玩意儿!”张佳乐骂了一句,鬼灯似是听到骂声,摇摇尾巴离岸边游远了些,几条怪鱼凑做一处,衔尾而行,背上莲灯闪了几闪,终于熄了,那怪鱼霎时便匿到水中,翻出小小一朵水花来。

“糟啦!等不到小盖的船。”张佳乐嘴里喊着糟,神色却并不见急,转身扯过叶修手臂纵身往那怪石上头跃,“跟紧了啊!”

张佳乐轻功了得,在怪石间腾转如履平地,叶修稳稳跟在后头,两个人向前狂奔一段,见着前方水道中忽而现出一艘船来,船头上竖起长篙,吊着一盏青色鬼火风灯,边上站着个十五六少年,正笑盈盈看着他们,“乐哥今年可是来晚啦,怎地又不坐船?”

“来不及来不及。”张佳乐笑道,扯着叶修跳到船篷上,头也不回借力向前一路飞奔,溶洞愈发深广,船也渐次多起来,他们见船就跳,踩着乌篷向深处去。

溶洞不知纵深几许,叶修跟着一路狂奔,起先还有心思见见船上有些什么,后来就懒得再管,张佳乐引着他跳来跳去,避开迎面一道石壁,突然驻脚立在一处怪石上,神神秘秘招手要人来看。

“你看,这就是那个大热闹。”

 

叶修随着他手指向前看去,不免呼吸一窒,愣在当场。

溶洞骤然拔高,河水歇在此处圈出平静湖面,上面浮着一艘诡谲大船。

船高三丈有余,亭台楼阁俱在,灯火辉煌,周遭饰以珠玉珍宝,只是空空荡荡,半个人影也无,离得近些更能窥见船身伤痕累累,刀枪剑戟之痕无数,都下了力气。

“这什么玩意儿?”叶修惊疑,忍不住去问,张佳乐神色坦然,往鬼船上一跃,漫不经心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,“虚空鬼市呀。”

叶修一脸茫然,四下看了看,又转过头去,“卖什么的?”

“卖什么的都有。”张佳乐解了腰间连弩拿在手里,虚虚比划了下,“药啊草啊的,还有卖小孩的。”

他话音一顿,忽而神色锐利起来,箭指叶修,笑模笑样抬了抬下巴,“你从京城到这来,不也是为了抢那张图?”

叶修神色平常哦了一声,正要开口说两句,张佳乐倒是自个笑起来。

“是不是都没关系,反正我是为了那个图来的,哎,等到手了一会我们打一架?”

“你就知道是你的?”叶修被撩起点好奇劲儿来,掏出烟管来对着人乐,“说不定是哥的呢。”

“嘿!”张佳乐站起来,眼睛闪闪发亮,十分自得笑起来,“那让你一会见见什么是百花缭乱啊。”

叶修心下一惊,想起李轩放在桌上那几张文书布告里字句,还没来得及细想,这满船辉煌灯火骤然全熄,溶洞中登时一片漆黑,只听得到水声潺潺,渐有铁琵琶声由暗处响起,声声愈急,催亮鬼船楼阁顶上一盏鬼灯。

灯火泛青,照出虚虚惶惶一片暗影,那影子似是活物,挣扎不休,从中渐渐显出一个赤足红衣男人来,神色冷峻,鬼气森森,双刀锐利点着脚下一直牛皮盒子,和着琵琶声敲出声音来。

“声尽灯灭,谁能夺了那盒子,那里边的东西就是他的了。”张佳乐跃跃欲试,对着叶修耳语,“这是虚空鬼刻,刀用得好,打架从不输阵。”

他侧身一笑,语气骄傲自得,“我赢他好几次啦。”

这里窃窃私语,琵琶声也不停,已有人跳到船上去,鬼刻神色清冷,并不动身,只有刀在手中运起清光,动手时皆是杀招,不肯留半点情面。

“我认识个南边的剑客。”叶修不知何时点起了烟,慢悠悠喷出个烟圈来,“出手也爱用杀招,哎,这帮用剑的,真是凶蛮。”

张佳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兴致勃勃盯着船上,提神运气,纵身跃到船上,去添热闹了。

他亦是一身红衣,鲜活如火,踩着那些争斗莽夫人头到船顶,先不急着去抢东西,倒是与鬼刻并肩而立,将下边一众杂鱼料理了,这才纵身后撤数丈,举起连弩来笑着打招呼,“百花缭乱,来战!”

叶修只听得他说百花缭乱,却不知是怎样路数,此刻与鬼刻缠斗在一处,才晓得百花厉害。

张佳乐手中连弩似比一般重弩轻巧许多,弩箭上小小錾着花,图腾一般,出招极为漂亮,是前所未见路子。

鬼刻刀势诡谲,杀意不藏,张佳乐也是个锐脾气,连弩一出十二箭,虚实相容,逼退刀阵,他轻功极好,鬼刻每每逼近时便纵身后退,伺机而动,并非一味莽对。

叶修轻声喝了句彩,一杆烟恰好抽完,烟管收到怀中,千机在手化伞为长枪,也跃到船楼上去。

“哥来和你打一场。”

 

场上突然多了一个人,鬼刻和张佳乐却并未惊慌,刀尖相向弩箭对准,竟是一时间携手攻来,叶修十分无奈,大喊着纵身躲到楼阁中,从另一端翻出去。

“哎你们俩不讲理啊!”

他姿态看着狼狈,实则反客为主,长枪一抖,隔开鬼刻,反手怼向张佳乐,张佳乐双眸一亮,被激起心气来,一脚踏上枪身,拧身一跃,从叶修头顶翻了过去,直攻人后背破绽。

叶修好像背后长了眼睛,长枪顿转,与人交起手来,鬼刻提刀亦至,三人战在一处,那琵琶声宛如铁骑突出银瓶乍破,声势惊人,愈发激的人胸怀激荡,那盏鬼灯却轻轻一闪,一阵风吹来,竟是灭了。

琵琶声如裂帛,划弦而歇,满船灯火重又亮起,众人皆是惊呼,船上鬼刻正如来时般已然不见踪影。

张佳乐虽停了手,仍不过瘾,远远盯着叶修看,叶修呵呵一乐,收伞在背,颠了颠手里那只牛皮盒子。

“你大爷!”张佳乐见了盒子才缓过神来,气急败坏大骂道,“你什么时候拿着的?!”

“趁黑灯的时候啊。”叶修神色坦然,十分谦逊笑道,“我看你们打着多忙啊,帮个忙捡回来呗。”

张佳乐气结,迭声不要脸的骂了一通,倒是也想不出别的词儿来,只能自个儿生气。

他气的快,消的也快,过一阵就自个儿凑到叶修跟前,好奇盯着人看,“你枪用得好,那个伞还会变什么?”

叶修捧着盒子和他坐在船上,笑眯眯撩闲,“什么都会,你想要这个盒子?”

张佳乐神色别扭一下,露出些期待又不好意思的小孩子脾气,哼了一声,“你拿着,是你的了。”

“我都不知道这里头的图干什么用的。”叶修又点了一杆烟,在盒子上敲了敲,“乐啊,不如你告诉我?这个就给你了。”

张佳乐犹豫一刻,看了眼盒子又看看叶修,还是摆了摆手,“算了吧,我可不是那种输了不认的主,你的就是你的。”

“哥真不知道啊。”叶修扣住人手腕拽回来,“哎要不咱俩分了吧!”

“什么玩意儿!”张佳乐大惊,“你不知道你来干嘛?!”

“跟你来的啊。”叶修弹了弹烟杆,坦然以告,“凑热闹呗。”

 

这牛皮盒子里装的可是千秋富贵。

图是皮子鞣制,绘制大川广漠,圈出一座藏在地底金山,早两年便有人捡了金器来疏勒城中叫人验看,这才知晓那里原本有鞑子一座大墓,不知埋了何等尊贵之人,金器珠玉充塞其中,只是鞑子习俗无封无庙,大墓藏在地下,只有拿着这一张匠人当年所制之图才找得到。

张佳乐带着叶修上了一艘乌篷船,在船舱里把这众人争抢东西来路说清,船行半盏茶功夫,在细如蛛网溶洞中穿梭自如,终是绕到河面上,叶修抬眼望去,已到城东。

“你先回城,我明天再来找你。”张佳乐起身送别,船在河中并不靠岸,只随波飘荡,“就还是那家馆子,城门快关的时候你来就是。”

“成。”叶修欣然允诺,正要迈腿想个办法上岸,忽而又转过身去,“哎不成,我想着怕你跑了,得要个信物。”

张佳乐气结,忍不住高声吼道,“我跑个屁啊!”

叶修只一味地笑,伸手把张佳乐发间那支断箭取了藏在袖中,张佳乐一懵,正要动手时人却向后掠起,在岸边一个踉跄,一只脚踩在水里,抖着腿上了岸。

“明儿见啊!”

“你有病吧!”张公子气急败坏,头发散了一背,那登徒子早就不见踪影,想来是急着翻墙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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