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华偏安

念去去,千里烟波

【叶乐/喻黄】 花好月圆 四



※  叶乐/喻黄  

※  民国paro,时间线有微妙的bug,请乡亲们多提意见

※  夜半看菜谱,怎一个饿字了得……


    


   


 






“都说张家饭不好吃。”叶修即刻摆出一付痛心疾首模样,转头向喻文州诉苦,“文州啊既然又遇见了少天不如咱仨中午一起吃个饭?”

喻文州脸色一僵,正想推辞,却不防叶修笑着又补了一句,“正好少天说你长得挺像他一老朋友的,不如叙叙旧,说不准还真认识呢?”

 

 

 

那蛋糕做的小巧精致,顶上缀着一颗时鲜草莓,叶修话刚讲完,黄少天叉子上的那颗就惊的掉了下去,一路滚落,正好跌在喻文州面前。

 

他们两个面面相觑,只有叶修毫无负担,自然而然又要了一杯咖啡来喝,还额外多要了一份糖。

“张佳乐煮咖啡从不加糖,一加就多到发酸。”叶修以一种极其自然坦荡的态度谈论,“从在学校的时候就是,我们那时候打赌,谁在靶场上输给张佳乐谁就去喝他煮出来的咖啡。”

喻文州敷衍的笑了笑,黄少天却意外兴致勃勃,“张佳乐用枪很厉害?能中多远的靶子?我这几天都没见他啊,睡得早根本等不到他回来!还有他咖啡真的难喝?有多难喝?”

“难喝。”叶修面不更色把第二包糖全部倒进去缓缓搅匀,“难喝到后来哥实在受不了,赢了他一次。”

叶先生叹了口气,语气轻快又有趣,“但是他自己喝下去好像就没事,还问我为什么不喝,于是我只好又跟着干掉一杯。”

 

黄少天大笑起来,转头向喻文州形容张家的早点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,偌大一处房子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平时看着院子,睡得比他们都要早,有时候早晚饿了也只能自己开火,几个人厨艺都不敢恭维,于是往往要吃到煎坏的鸡蛋或是熬过头米粥。

他有掩饰不住的开心愉悦,讲起话来整个人神采飞扬,都是一些琐碎小事,却偏偏能说出别样有趣花式,一着急还要带出几句白话,叶修只听,喻文州偶尔搭一句,竟然也被拐带出一点南音来。

 

蛋糕自然不能果腹,那几块入肚后叶修重又提到不如一起找家馆子吃饭谈心,喻文州不好再推辞,索性带了人坐电车过去,他们几位衣着朴素,混杂在人群里并不显眼,和身边人别无二致,正像是要去饕餮一餐的寻常人。

路上经过几家店,也都只是站在外边看了看招牌,直到最后反而寻到一家粤菜馆子,几个人这才进去要了一个小包厢坐下。

 

“听说黄先生也是广州人,那不如就吃一吃粤菜。”落座后喻文州摘了眼镜收在包里,把菜谱向外推了推,“这里凉菜不错,只是要到前边柜台去点。”

语气真诚由不得人拒绝,黄少天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开开心心走出了包间。

 

说是小包间,实则不过用几架屏风隔开一张桌子罢了,黄少天一走剩下的两个人便即刻有了各怀鬼胎样子,叶修从烟盒里刚抽出一支烟来就听到喻文州开了口,声音也低,竟然有了隐约哀求意思。

 

“叶先生何必这样呢。”喻文州要一杯白水围在手里抱着,低着头看着那杯水苦笑,“是不是老朋友有什么差别。”


“怎么没有。”叶修把烟搁在桌面上去摸火柴,闲闲讲道,“正是合作的好时候,见了老朋友难道不是更高兴?你看,我见张佳乐就十分高兴。”

喻文州一时说不出话来,只是缓缓摇头,想了想才又长长舒了一口气,靠着椅背坐直了,“叶先生,那还是谢谢你吧。”

 

 

菜上得快,量足且美,色味都好,厨子还特意上来问过口味,果然也是广州人,早些年来沪上做生意开了这么家馆子,虽说雇着几个人,自己也时不时下厨,遇到同乡总忍不住要来讲几句话。

时局动荡,背井离乡人最难忘不过乡音,厨子和黄少天讲了几句白话,露出畅快神色,兴致勃勃要亲手再做一道菜送上来。

几个人引颈相待,没一刻端上桌一味皮爽肉滑白斩鸡,厨子还特意配上一大碟熬熟虾子酱油,是自家珍藏不露的手艺。

叶修举了筷子,夹了一块却发现同桌两位竟然都盯着一盘菜发愣,只好自己先吃,吃完又忍不住要问,“可着您两位这是对着一叠鸡肉要认亲?”

 

黄少天放下筷子,忍不住要抬头望喻文州那看一眼,“小时候这个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,那时候就算是最好的一道了,吃之前还得先听训,其实每次也就那么几句罢了翻来覆去的我都能背……”

“兄道友,弟道恭,兄弟睦,孝在中。”喻文州接了话,又笑,“魏老大不知从哪翻来的弟子规,全篇里也就找这么几句来念给人。”

 

黄少天听了这几句,一下愣在那,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反而喻文州神态自然许多,想要笑一笑,也还是没了力气,只剩轻飘飘一句话到耳边。

“这么些年了,少天,真的是你。”

 

 

 

叶修吃了中饭就找理由要走,剩下两个人自顾自找了茶楼叙旧,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一位,正是换季,街边药房大多支起大茶壶来卖养生茶,也有把茶叶裹成一包来卖的,不过几块法币就能买一壶回去煮。

一时街道上都是这样甜苦气味儿,叶修坦荡荡进一家大药铺,也去要了一份茶,打包油纸上果然讲究干净一些,还印了小小一个方字。

 

张佳乐临晚归家,一进门就差点被那阵甘苦味道冲出门去,觉得脑仁疼,忍不住要在门口站着骂两句,进了厅子才发觉叶修翻着当日一份报纸在看,手边正放着一杯热腾腾药茶。

“回来了啊。”叶修折了报纸放下,把茶盏递过去,“正好热着,你喝一口。”

“这什么东西?”张佳乐倒退一步,摘了手套丢在一边,睁大眼睛来回打量,“哪来的!”

“药店买的。”叶修看着人一脸戒备又好奇模样就觉得有趣,“不是我煮的,张婶下的厨,你放心。”

张佳乐小心翼翼靠过去,接过杯子来又闻了闻,这才皱着眉头咽下一口去,里头不知是有姜还是什么,只呛鼻子,却也从里到位一下暖起来,额头上冒了汗。

他端着杯子顺势坐下来,正在叶修身边,离得近了也就让人看清那身军统制服袖口上蹭了一点暗锈痕迹,颜色浅淡许多,想必是曾经用力擦拭过的。

人少又空,也就不必忌讳,叶修伸出手去盖在张佳乐手背上,倒是把人吓了一跳,又睁圆了眼睛来看,岁月与他何其优待,都是年过而立的人,偏偏这个人就是不显老,身上还带着少年气,眼角眉梢都是引人瞩目精神。

 

两只手交叠在一起,也称不得十指紧扣,却是肌肤相贴,都感受得到彼此掌心暖意,两个人的工作都不便和人讲,彼此也都晓得不可多言,有些事只好自己消化了去,只是身边暖意和一杯热茶,倒是怎么都贪恋的。

 

张佳乐由着叶修这样,两个人又静静坐了一会,终于想起饿来。

 

“吃什么?”张佳乐茶喝一半放在桌上,“张婶早晨说要去买一只鸡来炖,少天晚上回来的话就再多加一个秋葵。”

“可别。”叶修啧啧做声举起双手来做投降姿势,“可不要吃鸡了,今天中午吃了一顿算是够了。”

张佳乐大惊,“你有钱出去吃?”

“也不是那么穷的……”叶修颇有些好笑,“哪能连一顿馆子也吃不起?再说今日有文州付账。”

“喻文州有钱。”张佳乐靠在沙发上想了想,把剩下半杯茶重又捧起来啜饮,“我记得他好像也有个房子就在临街,离这不算远。”

“那挺好,估计一会少天回来就带着饭了。”叶修十分放心拍了拍张佳乐大腿,“等吃就成啊,听哥的。”

 

 

只可惜这一次料事如神的叶先生也失算,黄少天足有半夜两点才回来,张佳乐早就睡了,倒是叶修还一个人留在外头。

黄少天手里果不其然提着一盒点心,正是今天——应该是昨天了——他们吃过的那一家买的,新鲜又可口。

张婶夫妇早就睡下,想来势必是翻了墙进来的,好在没惊动那只狼犬,平平安安进了屋,却又看见坐在那一尊大神。

“挺能说啊。”叶修讲不清是夸是损,指了指边上沙发,“再坐一会?”

 

黄少天尚且心绪澎湃,脸上带着喜色坐下来,叶修看了看那盒点心,问道,“他怎么说认出你来的?”

“说是因为这块表。”黄少天抬了抬手,把手腕上那块手表露出来,是磨的极旧一块,表带并不配套,显然是后来才换上,“文州说一开始也没敢认,毕竟这么些年不通音信,他又是那天才第一次见我,吃饭的时候终于看清这块表又听你说我们是同乡才敢认。”

 

“哦。”叶修似笑非笑看了一眼,“认的好,多亲近,你自己知道分寸。”

黄少天懒洋洋应一声,找了一只空杯子倒水喝,“不该说的我不会说,该汇报的肯定一项不缺。”

他闷头灌了一大口,却突然脸上露出极为挣扎难过神色来,费了许多力气才咽下去,惊魂未定看着叶修,“这什么这么难喝?!”

 

“啊?药茶。”叶修皱眉,“难喝?不是还行?”

黄少天只顾得上抚着胸口顺气,再多半句话都讲不出来。

叶修打个哈欠,起身去客房,走了几步又折回来,“点心给张佳乐留一块,茶你都喝了吧。”

 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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